罩四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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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潘西不喜欢读书，只是偶尔看看杂志作为消遣，而《唱唱反调》很显然不在她消遣的范围里。

工作的第一天，潘西的任务是坐在书桌前认真的在纸上勾画着上了年纪的人鱼鳞片，用主编大人的话来说：“每个人鱼的鳞片上都刻着她们湖底迷宫的图案，难道你不想知道圣卡奇波尔湖底下的世界吗？”

潘西一点也不想知道。但她佯装出的迫不及待开始工作的兴奋，滔滔不绝感谢主编给了她这样有趣工作，这一赞美极大的满足了洛夫古德主编。

她一边消化着早餐吃的半生不熟的食物，一边拿着直尺勾画鳞片，感觉眼睛都要瞎的差不多了，她一将目光移向别处便觉得看什么都弯弯曲曲。

“嗯...帕金森小姐，我想你可能缺乏一点理解。”卢娜友善又尴尬的对着潘西笑笑，此时她头上戴着一顶实验帽，沾满泥巴的手套捏着潘西辛劳了一上午的成品，成品上波光粼粼的人鱼画片能让每个读者都以为自己在阅览一本时尚杂志。

“你把形状画的相似了，但是里面并没有神韵，”洛夫古德的嗓子里像挂了一串铃铛，让人怀疑自己听到的并不是她本来的意思。

“人鱼片里还能有什么神韵？”潘西不由自主的问出来，肝了一早上快要吐血的她此时已经很是疲惫，所以她的语气中未能恰如其分的表达出她的愤怒，只是一种理所应当的反问，而这反问句在非正常耳膜的过滤下，变成了一种谦虚的友善提问。

卢娜从她的变形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潘西猜测它原本是个本子——划拉开，里面一片硬壳就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潘西弯腰去捡，抬头时正好撞到了也来捡硬壳的卢娜的胳膊，她赶忙道歉，不过对方并不在意。你当然不该在意，我的脑袋应该比你的胳膊更痛吧，潘西心想。“这是去年我专门从Joshua画师那里约来的作品，你可以揣摩一下获取灵感。”潘西将这幅“巨作”塞进口袋里，在她手指捏到它的瞬间便有了灵感。

一抹斜阳从窗户外水平的照进来，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下午的潘西拿着改好的作品，起身去找洛夫古德老板。

“改好了。按照您的吩咐，揣摩了大师的用意，修改了一整个下午，或许还有很大差距，如果有不足我再回去改。”潘西一脸谄媚恭敬的笑。

将画纸拿起来，放在即将西落的微弱阳光下，卢娜.洛夫古德端详了两秒作品，再把脸凑近画稿，抚摸着疙疙瘩瘩的质感，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帕金森小姐，你做的很好，你很有天赋。”她甜美的笑容差点让潘西笑出声，尤其是她手里拿着的画，还是潘西在上午原稿的基础上，仅用两分钟加了个恶臭咒的人鱼鳞片图。

这一天结束的时候，潘西躺在吱吱的硬床板上，有点怀念她贴着绿色墙纸的小公寓，还有她养在公寓的植物，不知道德拉科有没有按时给他们浇水。说来有些感慨，第一次跑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当了实习打工仔，还是在她本养尊处优的人生二旬的时候。

第一周的时间，潘西学会了把握老板的古怪要求，对于她老板的脑回路她逐渐轻车熟路了。例如写妖精报道的时候，一定要描述清楚这位妖精的首饰是金银铜铁锡哪一种。洛夫古德老板说这能让读者拉近距离。

第二周她开始为奇怪的画润色，收集莫名其妙的诗歌，把它们作为某种虚拟生物的存在依据，再根据此来创作模型图，为此潘西焦头烂额了一整个星期，她怀疑连麻瓜的造物主在创世纪的时候都没有她这么有想象力。洛夫古德老板说我们和它们原本就是兄弟姐妹。

第三周她在习惯了老板疯言疯语的基础上，学会了习惯老板的厨艺和生活作息，半生不熟的坚果是为了维护消化系统，院子里的食材是为了贴近工作的土壤，烤焦的面包是为了锻炼牙齿，生硬的床板是为了照顾退化的脊椎。这次洛夫古德老板没说话，因为潘西抢先感谢了她的周全照顾。

卢娜.洛夫古德是个奇怪的人，但她从未遮掩过什么，如果你认为她有什么秘密，那只是你没有真正听懂她在说什么，如果你有机会亲近她，她就会袒露自己，所以说卢娜的交友取决权都在对方手里，是别人选择她，而她选择每个人。

不过，其实，卢娜洛夫古德有个秘密。

她不会做饭。她用魔法做成的饭就像原始时代的果腹品，难以下咽，而她和她的老爸一直都对麻瓜的电器饶有兴趣，只可惜仍旧不明所以，蒸煎炖对他们父女俩来说毫无差别。两个月前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先生开始了他的周年环球计划，从《唱唱反调》主编退至特邀旅行记者，家里只剩下卢娜一人，子承父业的做着唱唱反调的编辑工作。

她知道自己做的饭很难吃，但是她更知道一个热爱生活的正常人不该做饭这么难吃，所以她只好假装不知道自己做饭很难吃。

这天她太过沉迷于野生炸尾螺的劈啪作响中，等她意识到该回家的时候，外面已经有晚风吹拂了。她沿着回家的小路走去，石头圆筒房的窗户里透露出正方形的光块，她有点发愣，脸上露出微笑，这是她两个月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家里有人在等她。

“主编，我已经把晚餐做好了。”潘西穿着一套刚从晾衣间换下来围裙，补充了一句：“而且今天的稿子也写完了。”她用下巴示意着指着餐桌上的面条，放在餐桌旁板凳上的是潘西已完成的发黄稿纸。她说这话的时候，卢娜注意到她身上一点油渍都没有沾到。

面条加了咖喱酱在碗底部，而蔬菜则用番茄酱沾过味道，卢娜先是觉得新奇，再是觉得很久没有吃到正常的饭了——自从她霍格沃茨毕业以后。

“我今天写的稿件放在桌子上了，主编你一会吃完饭可以看看。我先上楼去拿东西。”潘西将围裙解下来，她都已经吃完了盘子里的面，身上还忘了要把围裙解下来。

卢娜吃完了饭，开始读起稿件。这份稿子写道现任部长金斯莱.沙克尔对马鞍有奇怪的癖好，不止在于马鞍，几乎所有可以当坐骑的动物，他都备有一副鞍部器具。此外，这位贫苦出身的现任部长有火焰威士忌兑水的酗酒习惯，只喝兑水的酒，美其名曰廉洁，实际上是因为酒精过高会让他结巴，无法念出完整的咒语，而大战前半个月，食死徒中的卧底曾偷偷更替过他在办公室储存柜里的酒精浓度。这篇稿子行云流水，笔锋犀利，内容新颖多样，卢娜看了一阵大笑，直到快要结尾的部分，潘西写着“我爸爸大战前接受政府定制酒订单的时候...”才觉察出有什么问题。

“洛夫古德，你看到我的信了吗，捆在一根线上。”潘西气喘吁吁的下楼冲她喊道，话音未落，两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卢娜手中的捆着粗线的稿纸上。

——那是潘西准备寄给朋友德拉科.马尔福的信——为了附和他对于魔法部新出台的圣芒戈加薪加班加点三加医院制度的吐槽。

卢娜赶紧把信还给潘西，几乎是塞进她手里，面色尴尬：“我不是有意的偷看的，你说的稿件，我以为就是这个。”

潘西也很难为情，她不想因为信里尖酸刻薄的内容，而给老板留下恶毒的印象，不然她这么多天夹着尾巴做人的成就功亏一篑。她解释道：“信里写的只是为了附和别人，不是我的心里话，主编，你要相信我是个温和善良的人，我很少很少，几乎不，从不嘲讽别人的私事。我这个信是写给德拉科.马尔福的，就那个臭名昭著的刻薄嘴，他几乎只有我这么一个真诚的朋友，我只有这么写才显得够义气。”潘西说完，自己都觉得可信度降至冰点了。

“我知道马尔福的，你不是总提起他吗？”为了防止冷场，卢娜接话。

总提起？潘西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她印象里和主编闲聊的时候只提起过那么几次而已。

“帕金森小姐，我其实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卢娜示意到已经在潘西手里被攒成半球体的稿件：“虽然我知道对你来说，写这样犀利的稿件很难，但是你愿意偶尔写两篇吗，我觉得肯定会有很多读者喜欢看这样的故事。”

这下换潘西震惊了——原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她终于可以在媒体领域大展身手了。

-tbc-

【这个应该就是个中短篇，再来一章就能大团圆结局吧】